林风的心揪紧了。
“再后来,他就分不清白天黑夜了。”王婶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有时候大白天的,突然就蹲在地上,学黄鼬叫,学蛇吐信子。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黄三太爷,是柳二爷……慢慢的,他就忘了自己叫啥,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忘了你爸小时候总缠着他要糖葫芦。”
说到这里,王婶抹了把眼睛:“最后那几年,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坐在门槛上,眼神直勾勾的。有时候看见你奶奶,还会龇牙咧嘴地凶……直到走的那天,他突然清醒了,拉着你奶奶的手,说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家,然后就咽气了。”
祠堂里静悄悄的,只有奶奶轻微的鼾声。林风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好像能想象出爷爷当年的样子——那个在他模糊记忆里,总是笑着把他扛在肩上的老人,最后变成了王婶说的那样,忘了自己是谁,成了“仙家”的傀儡。
那他呢?他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会忘了奶奶,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今天是为了救奶奶才答应当这个弟马的?
“吱吱……”
耳边又响起了那阵尖锐的叫声,比刚才更清晰了。林风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祠堂的墙角,那里堆着些干草。他盯着干草堆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可那“吱吱”声就是挥之不去,像是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别费力气了,你现在听得到,未必看得着。”王婶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等天黑透了,你就知道了。”
林风抬起头,看向王婶,眼里满是惶恐。
王婶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是用深蓝色的粗布缝的,边角都有些磨破了,看起来有些年头。她把布包递到林风面前:“拿着吧。”
林风迟疑地接过来,布包很小,捏在手里硬硬的,像是包着块木头。
“这是你爷爷留下的。”王婶说,“当年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把这个交给我,说要是以后家里再出个弟马,就把这个给他。他说这东西或许能让后来人少受点罪。”
林风解开布包的绳结,里面露出一块桃木片。桃木片很小,也就拇指那么大,颜色是深褐色的,表面光滑,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上面用刀刻着一个字——“人”。那字刻得很深,笔画苍劲,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在桃木片的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干透了,硬邦邦的。林风凑近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的味道——是血。
“这是……护心符?”林风想起刚才王婶说的话。
“算是吧。”王婶点头,“你爷爷说,当弟马最怕的就是忘了自己是人。这桃木能辟邪,上面刻着‘人’字,再沾点本人的血,贴身戴着,或许能守住你的心神,让你别忘了自己是谁。”
林风捏着那块桃木片,指尖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和那点血渍的坚硬。他想起爷爷最后清醒时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涩。原来爷爷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早就为后人准备好了这点念想。
“戴上吧。”王婶看着他,“贴身戴着,别摘下来。”
林风把桃木片重新用布包好,塞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布包贴着胸口,能感觉到那点微弱的硬度,像是突然有了点依靠。
这时,奶奶在角落里动了动,轻声喊了句:“小林。”
“哎,奶奶,我在。”林风赶紧走过去。
“咱们回家吧,我想躺会儿。”奶奶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来。
“好,我扶您。”林风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的胳膊,生怕碰着她。
王婶跟在他们身后,走出祠堂。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阳光照在湿漉漉的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几个没走远的乡亲看到他们,都围了上来。
“大娘这是好了?”
“看气色好多了!”
“小林,你可真行!”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满是欣慰。奶奶笑着跟他们点头,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比刚才在祠堂里已经稳多了。
林风应付着乡亲们的问候,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知道,奶奶的病好了,可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布包,那里的桃木片像是带着某种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他又想起了铜镜里自己瞳孔边缘的那圈黄边,想起了耳边挥之不去的“吱吱”声,想起了王婶说的“夜里是傀儡”。
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明明很暖,林风却觉得浑身发冷。
到了傍晚,奶奶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能自己走到院子里晒太阳了。林风去厨房煮了点粥,奶奶喝了小半碗,胃口也开了些。看着奶奶一点点好转,林风心里的不安稍稍淡了些,只要奶奶能好起来,就算受点罪,他也认了。
天黑得很快,乡村的夜晚没有路灯,一入夜,四周就黑沉沉的,只有各家窗户里透出的零星灯光,还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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