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都没看脚下的尸体，身体已经再次移动。
“嗷！”
追风，从战场的另一端，杀了回来。
它向着一头体型明显更加壮硕的狼奔去。
那头狼，似乎是这个小范围攻击群的头领。
它没有急着冲锋，而是在外围游走，指挥着同伴，寻找着陆峰的破绽。
追风像一道黄色的闪电，从侧面，狠狠撞了过去。
它没有去咬，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最纯粹的，最野蛮的撞击。
那头副狼被撞得一个趔趄，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陆峰，与追风的配合，天衣无缝。
在副狼趔趄的瞬间，陆峰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刀光一闪。
血线，在副狼的脖颈上，绽放开来。
人犬合一。
这根本不是人和狗。
这是一个配合默契到恐怖的战斗小组。
一个负责精准点杀。
一个负责骚扰，牵制，制造机会。
岩壁前，这片小小的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肉磨盘。
陆峰，就是这个磨盘的轴心。
他用自己的身体，用手里的那把小刀，冷酷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狼的尸体，越堆越多。
雪地，已经完全被染成了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陆峰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口。
一头狼临死前的反扑，锋利的爪子，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另一头狼的牙齿，擦着他的大腿划过，带走了一大块皮肉。
鲜血，渗透了他的衣服，顺着裤腿，滴落在雪地里。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说，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些多余的信号。
他的世界里，只有敌人的动作，敌人的弱点，和自己下一次攻击的最佳角度。
他用最小的代价，换取着最大的战果。
王铁柱等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手中的火把，还在燃烧。
但他们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他们张着嘴，看着那个在狼群中浴血奋战的身影。
那个清瘦的，在他们眼中甚至有些单薄的少年。
此刻，却像一尊从远古战场上走来的魔神。
恐惧，还在。
但另一种更加滚烫，更加原始的情绪，正在他们的胸腔里，疯狂地滋生。
那是热血。
是被一个人的英雄主义，彻底点燃的，属于男人的血性。
王铁柱看着陆峰身上不断增多的伤口，看着他脚下堆积如山的狼尸。
他通红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眼泪。
他不知道那是被烟熏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看着了。
不能再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后面。
“啊——！”
王铁柱扔掉了手里的火把，抄起身边一根被狼撞断的，手臂粗的木棍。
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冲出了那道由同伴组成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没有冲向狼群。
他知道自己不行。
他只是站在陆峰身后不远处，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木棍，狠狠地，砸向地面。
砰！
砰！
砰！
他一边砸，一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嘶吼着。
“杀！”
“杀光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峰哥！弄死它们！”
他的吼声，不再是发泄，不再是助威。
那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们不是待宰的羔羊。
他的行为，像是一颗火星，落入了干枯的草原。
李四，赵二狗，张大牛……
所有还站着的年轻人，全都捡起地上的木棍，捡起掉落的砍刀，甚至捡起石头。
他们冲到王铁柱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疯狂地用武器敲击着地面，敲击着岩壁。
用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嘶吼着，咆哮着。
“杀！”
“滚！”
“啊啊啊啊！”
他们不成调的，嘶哑的吼声，汇聚成了一股惊人的声浪。
这股声浪，混杂着敲击声，混杂着火焰的燃烧声。
为陆峰的死亡之舞，奏响了最狂野，最血腥的伴奏。
陆峰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
但他那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内心，似乎被这股狂野的声浪，注入了属于人类的，滚烫的温度。
他的刀，更快了。
他的动作，更狠了。
一头狼，从尸体堆上，跃向他的后背。
陆峰猛地转身，手中的剥皮刀，脱手而出。
小刀在空中，化作一道寒光。
正中那头狼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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