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起，得在亮前梳好头呢，要不然可不吉利，”陈奶奶道，一边穿上了一件新赶出聊枣红色的斜襟外裳，一边催着顾清桐道，“你快回家去催一催清玄，也不知道他昨晚上有没有熬夜看书，这时候怕是还睡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顾清桐忙不迭答应着，一边扣着扣子就朝外走，结果迎头就撞上了庞毅，顾清桐忙得后退两步，有些拘束地跟庞毅打招呼，“庞大哥，你来啦。”
“嗯，我来找下陈奶奶，”庞毅对她点点头，然后进了房去，瞧着陈奶奶已经收拾好了，手里握着把梳子，就要往外走，庞毅忙得给拦着了，一边躬身道，“陈奶奶，您看我紧来慢来，还是来晚了。”
“怎么了？”陈奶奶一怔，皱着眉看着庞毅，“你这话什么意思？”
“哦，是我家爷要给夫人亲手梳头，就怕您起个大早，爷一早就让我过来跟你一声，结果您看我还是来晚了。”庞毅含笑道。
陈奶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一个男人家会梳头？”
“这个……”庞毅有点儿尴尬，十分不好意思跟陈奶奶，他家爷不但会梳头发，还会理丝线呢，现在就差不会绣花儿了。
“那成，他既是会，也就省得我跑一趟了。”陈奶奶点点头，一边放下了梳子。
“那晚辈告辞了。”当下庞毅退了出去，赶着就去马棚里牵马，今儿他要接安氏过来，起来也是第一次带安氏来见钟明巍和美芽，他难免有些激动，昨晚都没睡好，到现在还亢奋着呢。
“顾姑娘，你这么一大早的要去哪儿？”马车才赶出了家门，就瞧着顾清桐一个人在路上，庞毅忙得勒住了马缰。
“哦，外婆怕表哥熬夜看书睡过头了，让我回去叫表哥一声，”顾清桐忙得徒了路边，给庞毅让出了路，“庞大哥，你有事儿出门啊？那快走吧。”
“我捎你一段路吧。”庞毅看了看灰蒙蒙的儿，然后对道。
“不用不用就几里的地儿，我赶着就过去了。”顾清桐忙得摆摆手，从前她是巴望着坐庞毅的车，可是她现在才不想坐庞毅的车呢。
“上来吧，”庞毅看向她，“太黑了，路上都没人。”
“哦，那多谢庞大哥了。”顾清桐也不好再推辞当下上了马车。
马车在灰蒙蒙的清晨跑着，安静极了，出了虫鸣声，就只剩下马蹄“呱嗒呱嗒”的声音，顾清桐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有点儿失神，曾几何时，也是坐在这里，她欢呼雀跃又娇羞难耐，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从来没那么高兴过，也从来没那么害怕过，明明不知道该和庞毅什么好，可是却叽里咕噜地跟人家了一道儿，明知道人家不是个话多的，可是她就是停不下自己的这张嘴。
无非就是太喜欢他了，打第一眼在陈家屯见到，就喜欢了。
顾清桐轻轻地吐了口气，只觉得马车里憋闷的难受，她撩开窗帘，朝外头看去，暗沉沉的光里透着温和的柔白，她看着东方际那抹温柔的晨曦，心里又生气了一丝希望来，她使劲儿地咽了几口口水，然后轻轻推开了马车门。
“庞大哥。”对着庞毅宽厚结实的后背，顾清桐轻轻地开了口。
“嗯，怎么了？”庞毅朝后扭过来脸，看了一眼顾清桐，然后又扭回了头去，继续策着马。
“我……”嘴唇轻轻颤抖了好一会儿，顾清桐这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上次你给表哥挑的料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庞毅点点头，“陈先生喜欢吗？”
“倒是喜欢，就、就是我一不心给做大了，”顾清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明快些，“表哥实在上不了身，庞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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