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婴儿床里的小女儿发出细碎的呓语。林晚蹑手蹑脚地起身，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看见女儿皱着的小眉头慢慢舒展开，才轻手轻脚地退回客厅。茶几上摊着刚剪辑到一半的视频素材，笔记本电脑屏幕亮得有些刺眼，右下角的时间跳动着“03:17”。
她端起冷掉的枸杞水喝了一口，喉咙里泛起苦涩。距离那条意外小火的儿童房设计视频已经过去半个月，账号粉丝卡在三万出头再也没动过。新发布的五条视频，每条播放量都在五千上下徘徊，点赞数甚至比不上刚起步时随手拍的月嫂做辅食的日常。
“要不还是算了吧？”丈夫张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卧室传来，“白天上班晚上剪视频，你这身体哪吃得消？”
林晚没回头，指尖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再试试。”
她清楚记得前世三十岁生日那天，自己站在百货公司橱窗前提着打折尿不湿，看着玻璃倒影里那个穿着起球睡衣的女人，突然想不起自己曾经也是设计系拿过金奖的毕业生。现在镜头里的自己虽然眼底带着青黑，但说起人体工学婴儿床的设计原理时，眼睛里是有光的——这种光，她不想熄灭。
一、碰壁的深夜
鼠标拖动时间轴，林晚把今天拍摄的厨房改造片段再次回看。画面里她穿着沾满乳胶漆的旧T恤，蹲在地上讲解如何用洞洞板解决小户型餐具收纳问题，声音因为连日熬夜有些沙哑。镜头时不时晃到趴在婴儿围栏里啃玩具的小女儿，还有在旁边帮忙递工具却笨手笨脚的张磊。
“这里得重拍。”她咬着下唇按下暂停键。画面在她转身时突然倾斜，露出了身后堆着杂物的阳台角落，还有张磊被拍到一半的不耐烦侧脸。这些琐碎的瑕疵像扎在眼睛里的沙，让她想起面试时被人事经理盯着简历上“空白三年”那栏的眼神。
手机突然震动，是前同事发来的消息：“我们部门在招资深设计师，你要不要投简历试试？”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家公司是业内顶尖的设计事务所，前世她做梦都想进去，却因为怀孕生子的节点错过了机会。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瞥了眼卧室门，能想象到张磊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或许会像上次她请月嫂时那样摔门而去，或许会冷笑着说“你当妈的人了还折腾什么”。
窗外的天慢慢泛白，第一缕晨光落在茶几的全家福上。那是上周六拍的，大女儿举着刚画的画挡在镜头前，小女儿被张磊抱在怀里啃着他的肩膀，婆婆站在最边上，嘴角带着难得的笑意。林晚深吸一口气，给前同事回了句“谢谢，我考虑一下”，然后关掉聊天框，重新点开了视频剪辑软件。
二、意外的转机
周三下午，林晚正在公司改方案，突然接到婆婆的电话，语气急得发颤：“晚晚，你快回来！诺诺把温度计放嘴里咬碎了！”
她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包就往外跑。打车回家的路上，手机在包里震动不停，是合作方催设计稿的消息。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想起前世大女儿三岁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当时她抱着孩子狂奔去医院，张磊却在陪客户喝酒，婆婆在电话里骂她没看好孩子。
推开家门，看见婆婆正抱着小女儿掉眼泪，大女儿站在旁边吓得直哭，张磊手足无措地拿着棉签想给小女儿擦嘴。林晚冲过去夺过孩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镇定：“别碰她！去拿牛奶！”
医院走廊里，婆婆坐在长椅上自责：“都怪我，看她哭就拿温度计哄她……”林晚摇摇头，递过去一瓶水：“妈，您也别太自责，小孩子都这样。”这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放在以前，她早就忍不住抱怨了。
张磊拿着化验单跑过来，脸上带着庆幸：“医生说没大事，没吞下去，就是舌头划破点皮。”他挠挠头，声音有些干涩，“刚才……谢谢你啊。”
林晚没说话，只是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女儿。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在孩子脸上，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她突然想起自己账号里那些没人看的视频，其实不就是记录着这些瞬间吗？有鸡飞狗跳的狼狈，也有惊无险后的温情。
回家路上，大女儿趴在林晚腿上，小声说：“妈妈，我以后会看好妹妹的。”林晚摸摸她的头，突然有了个新想法。
三、笨拙的进步
周末早上，林晚把相机架在客厅角落，镜头对着铺着爬行垫的区域。大女儿正拿着蜡笔在纸上涂鸦，小女儿坐在围栏里玩积木，张磊被林晚硬拉过来，手里拿着本育儿书，表情僵硬地念着：“一岁半儿童应摄入的钙含量……”
“自然点！”林晚举着手机在镜头外比手势，“就像平时带孩子那样。”
张磊瞪了她一眼，声音却放软了：“诺诺，这个积木不能吃哦。”他伸手去拿小女儿嘴里的积木，却被她抓住手指啃了起来，逗得大女儿咯咯直笑。张磊无奈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难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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