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心中微动。百里奚口中“富国强兵、安秦保民”八字,精准地框定了秦国的核心需求,也为他划定了施展的边界。这里不需要玄妙的“天道”,不需要神化的“天命”,只需要能扎扎实实增加粮食产量、锻造锋利兵器、让士兵更勇猛、让律令更有效的“术”!这种近乎赤裸的功利诉求,反而让周鸣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奚公言重。”周鸣还礼,同样简洁,“周鸣所习,非神鬼之术,乃‘度’与‘规’。察秦地之度,循秦事之规,或可助秦增益其所缺。”
雍城的月光,似乎都比新绛的清冷几分,无声地洒在简朴的书房内。这里没有晋国的皮图算筹,只有堆积如山的秦简——户籍册、田亩册、军功记录、刑狱案卷、仓廪出入、徭役征发… 字迹古拙,记录详尽,却庞杂混乱,如同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这就是秦国的根基,原始、粗糙,却蕴含着惊人的数据量。周鸣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矿工,一头扎进了这数据的矿山。
一、耕战之链:血肉浇铸的算珠(军功爵位与土地奖励的量化管理)
百里奚带来了秦国赖以生存的核心——“军功爵制”的原始记录与当前困境。
“先生请看,”百里奚指着简牍,“‘斩首一级,爵一级,益田一顷,益宅九亩…’此乃秦法根基,行之有年,民皆奋勇。然近年困顿有三:其一,边地新拓之田,多贫瘠山塬,与腹地沃土同授一顷,军士怨怼;其二,爵位累积,授田愈多,然丁壮从军,田亩荒芜者众;其三,斩首之赏与垦田之功,如何权衡?尺度不一,常生争执。”
周鸣立刻抓住了要害:激励系统的公平性与可持续性! 他取过一块打磨光滑的巨大木板(代替算筹盘),用炭笔画出纵横网格。
横轴: 代表军功(斩首数、先登、陷阵等)与农功(垦荒亩数、增产比例、精耕评级)。
纵轴: 代表爵位等级(公士、上造…至庶长)及其对应权益(田宅、仆役、税赋减免)。
核心: 建立一套将不同性质功劳(杀人 vs 产粮)转化为统一“功值”的换算体系!
“土地非一,当定‘地力之度’。”周鸣在网格旁列出参数:
水源(近水、远水、无水)
土质(沃、中、瘠、盐碱)
坡度(平、缓、陡)
位置(近邑、边地、新拓)
他根据历史产量数据和经验,为每项参数赋予权重和折算系数(如:无水的陡坡瘠地,1.5顷折1标准顷)。军功斩首,亦按敌首等级(甲士、徒卒)、战斗难度(攻城、野战)赋予不同“功值”。
接着是动态平衡模型:
“授田非只予,亦需其能耕!”周鸣在网格中加入“丁壮数”和“可征发劳力”变量。“高爵者授田广,然需按其田亩等级与面积,折算其需承担之赋税、徭役额!若其田亩产出低于其爵位应享之最低值,或荒芜过甚,则削其爵禄!此为‘权责相衡’!”
他又指向农功:“垦荒增产,功在长远。其‘功值’折算,当高于同等军功(激励生产)!如垦盐碱地十亩成活田,其值可抵斩首一级!”
百里奚和那年轻文吏(名唤卫鞅,时任中庶子)的目光紧紧跟随周鸣的炭笔。当看到周鸣最终在木板上,为一名斩首三级、获授三顷贫瘠山田的“上造”爵位者,精确计算出其需缴纳的赋税额度(折算后相当于1.2标准顷的税)和最低粮食产出要求,并指出若其无力耕种,可选择将部分贫田“折算”为较少的良田或直接换取金帛时,百里奚抚掌长叹:“妙!以‘地力之度’定授田之实,以‘功值’通融耕战,以‘权责’防田土荒废!此算,如快刀斩乱麻,解我心头大患!”卫鞅则死死盯着那套换算系数和权责网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律令严密化的另一种可能。
二、律令之网:逻辑铸就的铁则(律令条文的严密化)
数日后,一场激烈的争论在周鸣暂居的府邸前厅爆发。廷尉(掌刑狱)与司寇(掌治安)面红耳赤,各执一卷竹简。
廷尉:“‘盗马者,黥为城旦!’此律明晰!此人夜入厩苑,解马缰绳,已为‘盗’!当黥面罚作!”
司寇:“荒谬!律虽言‘盗’,然此人解缰后尚未驱马出苑,便被擒获,马未失,何来‘盗’成?此乃‘盗未遂’!当减等,罚为鬼薪(拾柴)!”
两人引经据典(旧判例),争论不休,焦点在于“盗”的行为界定——是意图产生即构成?还是必须完成财物转移?
周鸣被请来“裁断”。他没有看那些充满个人解读的判例,而是直接索要律法原文。他拿起记载“盗律”的竹简,目光如扫描般掠过那些古朴的文字。
“二位所争,在于‘盗’字之义。”周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律文简略,故生歧义。欲解此结,非诉诸旧例,而当明晰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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