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前进指挥部,湘南战事虽已基本平息,但指挥部的紧张气氛并未稍减,反而因广西的战事而更加紧张。
刘川站在地图前,聂政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参谋长刘亚拿着一叠刚收到的情报汇总,快步走了过来。
刘亚一如既往地精干利落:“司令员,政委,最新情报。白崇禧残部退入广西后,正在加紧收拢整顿。其以桂林、柳州、南宁为核心,构建纵深防御。同时,他正在大肆收编地方民团、土匪武装,试图扩充实力。另外据可靠消息,白崇禧已将其家眷和重要文件秘密送往了越南方向。”
聂政委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哦?家眷都送走了?看来白健生这次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预留了后路啊。”
刘川冷哼一声:“他想学项羽破釜沉舟,可惜没那个气魄,预留后路,恰恰说明他信心不足,参谋长,广西的地形、民情,以及白崇禧最新的兵力部署,摸得怎么样了?”
刘亚立刻走到地图前:“广西情况比较特殊。地形上山多、洞多、河多,交通不便,极利于防守而不利于我军重装备和大兵团展开。民情方面,桂系经营多年,有一定群众基础,加上地方宗族势力盘根错节,白崇禧又在散布谣言,污蔑我军,这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在地图上几个重点区域划过:“白崇禧目前的部署是:以张淦的第三兵团残部防守桂北门户桂林、全州一带;以其嫡系第七军、第四十八军等部驻守柳州,作为中枢;在桂西、桂南,则依靠收编的杂牌和地方武装,控制主要城镇和交通线。总兵力估计仍有二十万左右,但战斗力参差不齐,核心主力应在五到七万人。”
刘川沉吟道:“二十万,缩在广西这个山窝窝里,密度不小啊。强攻硬打,就算能赢,代价也必然巨大。必须想办法调动他,让他在运动中露出破绽。”
“中央的方针很明确,‘大迂回,大包围’。”聂政委接口道:“对于广西,同样适用。白崇禧现在就像一只缩进硬壳里的乌龟,我们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或者,直接把他的壳砸碎,”
刘川点头,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边境线:“白崇禧把家眷送往越南,这是个重要信号。他可能存有两个心思:一是万一广西不守,退入越南,以图再起;二是可能寻求法国殖民当局的某种支持或默许。我们不能不防。”
他转向刘亚,语气果断:“老刘,记录命令:一,以韩楚右路兵团为西路集团,从湘西南出发,直插桂北,首先夺取桂林,打开入桂门户,而后沿柳江南下,威逼柳州,这是明路,要打得狠,打得猛,吸引白崇禧主力注意力,”
“二,以肖光左路兵团为南路集团,从粤西秘密进入广西,经梧州、玉林,向南宁方向大迂回,任务是切断白崇禧南逃越南的道路,并伺机攻占南宁,这一路是暗棋,动作要隐蔽,速度要快,”
“三,以部分主力纵队为北路集团,从正面压迫桂北敌军,配合韩楚行动。同时,电令活动在桂西、桂黔边境的游击队、地方武装,积极出击,破坏交通,袭扰敌军后方,配合主力作战,”
“四,所有入桂部队,必须严格执行民族政策和群众纪律,政治部要拿出具体方案来,广泛宣传我党我军政策,揭露白崇禧的欺骗宣传,争取广西各族群众的支持,这是我们在广西站稳脚跟的关键,”
命令被迅速记录并传达下去。谭正立刻对身边的干事说道:“我马上组织力量,编写针对广西情况的宣传手册和政策告示,特别是关于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保护工商业、剿匪安民的内容,要尽快下发到连队,”
聂政委补充道:“还要强调俘虏政策,对桂军官兵,尤其是那些被裹挟的少数民族士兵,要区别对待,瓦解其抵抗意志。”
刘亚接着汇报另一个情况:“司令员,政委,根据情报,退入广西的桂军中,有一些是原滇桂黔边区的惯匪和地主武装,成分复杂,手段残忍,可能会给我军后勤线和地方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刘川眼中寒光一闪:“对于这些冥顽不灵、祸害百姓的匪顽,一旦发现,坚决消灭,绝不手软,告诉部队,在打击军事目标的同时,也要担负起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维护地方秩序的责任,”
就在四野紧锣密鼓部署入桂作战时,位于桂林的华中剿总(已名存实亡,但白崇禧仍沿用此名义)临时司令部内,气氛压抑。
白崇禧看着墙上那张已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广西地图,脸色阴沉。副官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各部收拢情况和共军的动向。
“共军韩楚部前锋已逼近全州,肖光部失去踪迹,怀疑已从粤西潜入我省境内,游击队在桂西活动猖獗,袭击了我多处粮站……”
白崇禧烦躁地打断副官:“够了,刘川这是要对我实施东西对进,南北夹击啊,韩楚明攻桂北,肖光暗度陈仓,想断我后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命令:张淦兵团,依托桂北山地,节节抵抗,迟滞韩楚部前进速度,但切记不可被其缠住,第七军、第四十八军主力,向柳州、宜山一线收缩,保持机动,准备应对共军可能的多路进攻,命令各地保安团、民团,严密监视境内异常动向,发现共军小股部队或游击队,坚决清剿,”
“长官,是否……是否考虑向……那边……”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南方,暗示越南。
白崇禧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慌什么,还没到那一步,广西是我们桂系的根基,山高林密,民风强悍,他刘川想一口吞下,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各部务必坚守阵地,与广西共存亡,”
然而,他眼神深处的慌乱,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知道,面对四野这支携大胜之威、装备精良、士气如虹的百万大军,他手中的这点本钱,实在有些不够看。广西的山川之险,究竟能帮他抵挡多久?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十天后,四野西集团先头部队在桂北与张淦兵团接火,战斗在崇山峻岭间打响。与此同时,肖光率领的南集团,悄然穿越粤桂边境的丘陵地带,向着南宁方向疾进。
一场决定桂系命运、解放八桂大地的更大规模的战役,即将全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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