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掠过赵德柱惨白的脸、他僵直的手指、桌上摊开的地图、以及角落里那部指示灯还在闪烁的电台。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像拍照一样记下了地图上几个关键的标记点和电台的频率刻度。
“发电机组B区，预留炸药安装完毕……”她忽然开口，念出地图上一行极小的标注，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赵德柱的心脏。
赵德柱浑身一颤，瞳孔骤缩。她看到了！她连这个都看到了？！
“看来沈啸没告诉你，”顾清影向前逼近一步，勃朗宁HP的枪口纹丝不动，牢牢锁定他的眉心，“我过目不忘。”
轻飘飘的五个字，却带着千钧重压，将赵德柱最后的侥幸碾得粉碎！
完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别…别杀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赵德柱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堡垒计划’…我知道全部！沈啸的退路…我也清楚！我可以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说。”顾清影吐出一个字，枪口微微下移，对准了他的膝盖，“你只有一次机会。”
“沈啸…沈啸在控制室！他身边还有八个人，都是高手！他预留了两条退路，一条是走码头，有船接应！另一条…另一条是走三号输煤通道，尽头有车！”赵德竹语速飞快，生怕慢了一秒，子弹就会出膛，“引爆总控开关在控制室主操作台下面，红色扳手！备用开关在…在我这里！”
他颤抖着手，指向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盒，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按下这个，十分钟后…所有预设爆破点会依次启动！”
备用引爆器！
顾清影眼神一凛！这才是最关键的信息！沈啸果然还留了一手！
“还有呢？”她声音依旧冰冷，“‘灰烬’其他成员位置？通讯密码？”
“其他人…大部分都在主厂房和‘雷霆’交火…通讯密码…今天的口令是‘惊蛰’，回令‘地龙’…电台呼号是……”赵德柱如同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一切机密全都倒了出来。在死亡面前，忠诚就是个屁！
顾清影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将他提供的所有信息——人员分布、口令、呼号、沈啸的底牌——分门别类，牢牢刻印。
信息到手！
赵德柱看着面无表情的顾清影，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我…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带你去控制室！我知道一条近路……”
“不必了。”顾清影打断他，枪口重新抬起，对准他的眉心。
赵德柱脸上的希冀瞬间化为绝望和狰狞：“你…你不讲信用！”
“信用？”顾清影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杀意，“跟你们，需要讲这个？”
话音未落——
“砰！”
一声经过消音器处理的轻微枪响。
赵德柱眉心炸开一个红点，后脑勺喷出一蓬血雾和脑浆。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与怨毒之中，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顾清影看也没看他的尸体，快步走到桌前，目光迅速扫过地图，将几个关键坐标和电台旁一张写着临时频率的纸条内容强行记下。随即，她拿起桌上半瓶烈酒，泼洒在电台、地图和赵德柱的尸体上，掏出从他身上摸出的火柴。
“嗤——”
火光燃起，迅速蔓延。
她没有停留，转身冲向那个被她撞开的通风窗口。外面的火势似乎引起了注意，隐约传来呼喊和脚步声。
必须在被合围前，将情报送出去！并且，阻止备用引爆器！
她如同灵猫般钻出窗口，落地翻滚，悄无声息。院子里的火还在烧，但已经有人拿着灭火器在扑救。
顾清影借着烟雾和混乱的掩护，沿着围墙阴影，朝着与主控室相反的方向——电厂边缘那栋废弃的水泵房潜行。那里地势较高，相对隐蔽，而且根据赵德柱的供词，附近有一个我军秘密架设的、用于紧急联络的备用信号点！
雨水稍微小了些，但天色更加阴沉。枪声和爆炸声似乎更加激烈了，“雷霆”的进攻显然到了白热化阶段。
顾清影的心悬着。十分钟！赵德柱按下备用引爆器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她必须争分夺秒！
水泵房破败不堪，门窗大多损坏。顾清影闪身而入，里面堆满了锈蚀的零件和鸟粪，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她快速搜寻，很快在一个断裂的水泵基座下方，找到了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砖头大小的木盒——备用信号器！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简易的发报装置和一个小型手摇发电机！
时间紧迫，来不及编码复杂电文！
顾清影毫不犹豫，连接好设备，双手飞快地摇动发电机，另一只手在电键上以特定节奏敲击起来——三短，三长，三短！
这是最高级别的示警信号！代表计划泄露，情况万分危急！
紧接着，她以最简洁的明码方式，敲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灰烬首领伏诛。备用引爆器已启动，倒计时约剩六分钟。总控在主控室红色扳手。沈啸在控，八卫。口令惊蛰地龙。急需破坏引爆线路。】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她将赵德柱提供的信息，去芜存菁，浓缩在这短短的电文里！
“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在破败的水泵房里急促响起，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顾清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无形的、正在一秒秒缩短的倒计时！
五分钟！
电文发送完毕！她猛地停下动作，扯断连接线，将发报装置核心部件砸毁！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情报已发出，现在，必须去阻止爆炸！主控室是核心，但那里有沈啸和八个精锐守卫，强攻等于送死！
她的目标是——地下电缆
根据“堡垒计划”图纸和赵德柱的供述，所有爆破点的最终引信线路，都汇总到地下电缆层的一个主控接线盒！只要破坏那个接线盒，就能物理上切断引爆信号！
这是唯一的机会！
顾清影冲出水泵房，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最近的一个通往地下的检修井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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