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再次昏迷后的十二个小时里，聚落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基座节点虽然恢复了正常共振，但那种被无形力量窥视的感觉始终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凌湮守在妹妹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当下之钥，金银异瞳中倒映着医疗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格伦长老带着技术团队在基座核心室忙碌了整夜。他们试图解析凌曦切断连接时留下的数据痕迹，寻找混沌之源意识碎片入侵的证据。结果令人不安——基座节点的内部结构中发现了某种非自然的编码模式，这些编码正在缓慢地自我复制，如同病毒般侵蚀着节点的核心程序。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信息结构。”格伦长老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编程语言，更像是某种……活着的数学。”
凌湮轻轻放开妹妹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能清除吗？”
“暂时不能。这些编码与节点的能量流动完全融合，强行清除可能会引发基座崩溃。”格伦调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模型，“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当节点共振频率调整到七点三赫兹时，这些编码的复制速度会明显减缓。”
七点三赫兹，这正是凌曦之前提到的地脉梦境共振频率。凌湮若有所思地站起身，走向主控室。窗外的虚无之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那片绝对的黑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与基座节点的共振频率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同步。
“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那个东西。”凌湮对赶来的格伦长老和炎烬说道，“不是通过远程观测，而是直接感知它的本质。”
炎烬皱眉看着远处的黑暗：“你该不会又想靠近那个鬼东西吧？”
“这次不需要物理接近。”凌湮取出当下之钥，金色的光芒在钥匙表面流转，“通过基座节点与它的共振连接，我可以将意识投射过去。”
这个提议立即遭到了反对。格伦长老连连摇头：“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虚无之点内部是什么结构，意识投射可能导致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但这是唯一的方法。”凌湮平静地说，“凌曦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为我们争取到时间，我们不能坐等混沌之源完全控制那个节点。”
炎烬沉默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在旁边守着。要是发现不对劲，我就用混沌能量把你拽回来。”
准备工作进行得很快。技术团队在基座节点周围布置了多重稳定场，格伦长老设计了一套紧急中断程序，炎烬则调动混沌能量在节点外围形成保护层。凌湮坐在节点正前方，当下之钥悬浮在他胸前，与基座节点建立着深度连接。
当第一缕意识通过共振连接投向虚无之点时，凌湮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那不是穿越空间的感觉，更像是从现实跌入了一个概念的真空。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甚至连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最初是绝对的虚无，比最深的黑暗还要空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湮开始感知到某些。那是在绝对无中残存的某种结构，如同白纸上被擦除的铅笔字迹，虽然看不见，但纸张的纤维仍保留着书写的印记。
“规则补丁……”他突然理解了格伦长老的理论。虚无之点确实像是现实结构上的一个破洞，但更准确地说，它是规则层面的。审判之眼抹除的不仅是物质和能量，更是支撑它们存在的基础规则。
在这片规则的真空里，凌湮感知到了几个异常区域。其中一处散发着熟悉的混沌气息，那是混沌之源意识碎片的藏身之处。另一处则有着编织者特有的冰冷质感，显然是他们干扰审判时留下的痕迹。但最让他在意的是第三处异常——一个微弱但纯净的银色光点，在绝对的虚无中顽强地闪烁着。
当他将意识聚焦在那个光点上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凌曦的因果之力，是她切断连接时残留在虚无之点中的力量碎片。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光点正在缓慢地生长，如同在虚空中扎根的种子，用自己的方式填补着规则的缺失。
“原来如此……”凌湮恍然大悟。凌曦的因果之力之所以能够暂时切断连接，不是因为它比混沌之源更强大，而是因为它提供了虚无之点最需要的东西——新的规则基础。
这个发现让他对七把钥匙的作用有了全新的理解。每一把钥匙都代表着一种基本的世界规则，当这些规则汇聚在一起，就能编织出完整的存在结构，从而填补虚无之点造成的规则真空。
意识回归的过程比投射时更加艰难。凌湮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撕成了碎片，需要重新拼凑。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炎烬的臂弯中，格伦长老焦急地检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你昏迷了整整六个小时！”炎烬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紧张，“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凌湮挣扎着坐起身，虽然精神疲惫，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看到了……虚无之点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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