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下颌,深红的目光如同浸透了冰的血晶,穿透弥漫的灰尘与纷扬的雪沫,死死钉在门口那个瘫软的身影上。
林豹瘫坐在冰冷的雪地里,刺骨的寒意浸透骨髓,却远不及那目光带来的万分之一。
他身下,融化的雪水混着秽物,正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污浊的冰壳。
他脸上的恐惧已经凝固,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
当林渊那深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下身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失禁,林渊看着他,深红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杀?易如反掌,这废物连林虎都不如,深红之力只需一丝余韵、就能让他彻底化为虚无。
但……林渊的目光扫过林豹身上那套林家旁支护卫的制式棉袄,扫过他腰间挂着的、代表林家身份的粗糙铁牌。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滑入他因剧痛和混乱而濒临极限的意识。
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来压制体内狂暴的力量,来修补这具破败的躯壳、来消化灵魂深处那恐怖的献祭代价和混乱碎片?
他更需要……信息,关于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里,那个阴狠歹毒、夺走一切的“二爷”。
关于林家现在的状况,关于这座青岚城的风向,关于那个将他经脉尽断、打入深渊的蒙面仇人。
杀了林豹,简单,但外面那条被吓破胆的野狗,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深红的瞳孔微微转动,冰冷的目光落在林豹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绝望的脸上。
“滚。”
一个沙哑到极点的单字,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着冰面,从林渊喉咙里挤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冰冷威压,清晰地穿透风雪,砸在林豹的耳膜上。
林豹浑身剧震、如同听到了天籁,不!是比天籁更让他恐惧的赦令,生的希望瞬间压倒了极致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冰冷的雪地上疯狂地朝大门外爬去。
连回头看一眼那如同鬼域般的前厅的勇气都没有。
“鬼……怪物……家主……家主变成怪物了……”
语无伦次的、带着哭腔的尖叫,断断续续地飘散在风雪里,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庭院之外。
风雪呜咽着,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灰尘,打着旋,灌进空无一人的前厅,吹拂着地上那堆属于林虎的空瘪衣物。
林渊依旧蜷在太师椅上,深红的瞳孔缓缓闭合。
身体内部的剧痛和灵魂的撕裂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他必须立刻、马上,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去约束、去梳理体内那股刚刚“饱食”、变得更加狂暴粘稠的深红之力。
然而,就在他意识沉入体内,准备与那混乱的力量搏斗的瞬间——
【外部能量……高纯度生命源质……微量……可吸收……】冰冷的提示,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
林渊猛地睁开眼,深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前厅角落——那里,歪倒着一块布满灰尘和血迹的牌匾。
“忠勇传家”四个鎏金大字,被污了大半,而提示的源头,赫然指向那牌匾边缘,一处不起眼的、似乎被利器砍劈过的裂痕深处。
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光芒,正从那裂痕深处,如同呼吸般若隐若现。
林渊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深红如凝固血晶的眼眸,瞬间锁死在角落那块蒙尘染血的牌匾上。
冰冷的提示声如同毒蛇吐信般传出,在他剧痛翻腾的意识里嘶嘶作响。
【高纯度生命源质……微量……可吸收……】生命源质!这个词汇如同在即将溺毙者眼前投入的一根稻草、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深红系统给出的三个选项中,逆转经脉和燃烧精血,代价正是“生命源质”。
而现在,一块被丢弃在角落、如同垃圾般的家族牌匾里,竟然藏着这种东西?冰冷的理智如同钢针,狠狠刺破那瞬间涌起的贪婪,陷阱?还是……
林渊强行压下体内因这意外发现而更加躁动不安的深红之力,那力量如同被血腥味刺激的凶兽。
在破碎的经脉里疯狂冲撞,如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盯着那裂痕深处微弱的翠绿光芒,深红的瞳孔深处,冰冷的分析如同精密齿轮般飞速转动。
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被这翠绿光芒猛地搅动起来。
忠勇传家……林氏宗祠……供奉……开族老祖……秘传……几个模糊的关键词在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如同沉船碎片浮出水面。
这块牌匾,似乎并非仅仅象征意义那么简单。
林家先祖?秘传?身体在哀鸣、灵魂在尖啸。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刀片,强行调动深红之力带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这具破败躯壳的最后一点根基。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要么被体内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要么被灵魂深处那献祭后的空洞彻底吞噬。
这丝突如其来的“生命源质”,是唯一的变数,赌!林渊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疯狂彻底碾碎。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强行调动起那丝蛰伏在体内、粘稠如岩浆的深红之力。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调动力量的过程,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灵魂最脆弱的伤口上反复碾压。
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冻硬的里衣。
一股深红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微光,艰难地在他右手食指指尖凝聚。
比之前吞噬林虎时更加暗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原始混乱的本质。
去!意念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猛地将指尖那点微弱的深红光芒弹射而出,目标直指牌匾裂痕深处那点翠绿。
没有破空声,那点深红光芒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无声无息地没入那块厚重的、布满污渍的阴沉木牌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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