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霜过后,窗台上的蜡梅终于开了。金黄的花瓣顶着薄霜,在晨光里像缀满了碎金,清冽的香气漫出药铺,在巷子里悠悠散开。
喵千岁刚推开铺门,就看到沈砚站在巷口,玄色衣袍上沾着晨露,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她,他眼底漾起笑意,像被阳光拂过的湖面。
“听说梅花开了,来看看。”他举起食盒,“顺路买了些热乎的汤包。”
蒸笼揭开时,热气裹着肉香涌出来,混着梅香,暖得人心头发颤。陆郎中坐在桌边,一边吃汤包一边打趣:“沈壮士倒是比我这当爹的还清楚,千岁就爱吃这家的蟹黄汤包。”
喵千岁脸颊微红,低头喝着醋汤,没接话。沈砚却看得明白,她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比窗台上的梅花还要动人。
饭后,沈砚帮着整理药柜,喵千岁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针线,绣着块手帕。帕子上要绣的是株腊梅,针脚细细密密,正是初学的样子。
“绣得很好。”沈砚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目光落在帕子上。
“刚学着绣,针脚都歪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收起。
“歪了才好看,”他轻声说,“像山里自由生长的梅,不刻意,却有韧劲。”
喵千岁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认真,映着窗外的梅影,也映着她的样子。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漾开一圈圈软意。
这些日子,他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话,说着最熨帖人心的事。他从不过问她的过去,却总在细微处照顾着她的习惯;他从不轻易许诺,却用行动证明着那份“照拂”的重量。
就像此刻,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笨拙地绣花,空气里却有种安稳的暖意,让她想起那些与陆时衍相伴的午后,阳光、清茶、还有彼此沉默却安心的陪伴。
“过几日,镖局要去趟江南,”沈砚忽然开口,“那边的药材生意,想请陆郎中指点一二。”
陆郎中正在翻药书,闻言抬头:“江南药材好,尤其是杭白菊、白芍,都是上等的。只是路途远,你们走镖怕是辛苦。”
“无妨,正好顺路看看那边的镖路。”沈砚的目光落在喵千岁身上,“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同去?听说江南的梅花正盛,比镇上的好看得多。”
喵千岁的心猛地一跳。江南,那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几乎是本能地想拒绝,可看到沈砚眼里的期待,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去看看也好,”陆郎中替她应了下来,“千岁自小在镇上长大,也该出去见见世面。江南水土养人,或许能想起些以前的事。”
沈砚的眼里瞬间亮起光,像点燃了星辰:“那我这就去安排行程。”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都带着轻快。喵千岁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绣花针不小心扎到了指尖,渗出点血珠,微疼,却也让她混沌的心绪清醒了几分。
去江南吗?去那个有太多回忆的地方?
夜里,她坐在灯下,摩挲着颈间的银桂花叶。月光透过窗棂,将项链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片摇曳的叶子。她想起陆时衍带她去江南看桂花的样子,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石板路上,说“等老了,就来这里定居,种一院子桂花”。
那时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要跟着另一个人,去看江南的梅花。
她忽然觉得,或许不是要忘记过去,而是要带着那些回忆,勇敢地走向未来。就像这枚项链,是她与过去的联结,却不该成为困住她的枷锁。
第二天一早,喵千岁找到沈砚,递给他一个小小的布包。
“这是……”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包晒干的桂花,还有一小瓶药膏。
“江南潮湿,你旧伤怕是会犯,这药膏带着,疼了就抹点。”她轻声说,“还有这桂花,泡水喝能安神。”
沈砚捏着布包,指尖触到那细腻的干桂花,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练刀的薄茧,力道却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等从江南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喵千岁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窗外的腊梅开得正好,香气清冽,却带着种蓄势待发的暖意。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有忐忑,有犹豫,却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去江南的行程定在了三日后。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长风镖局的马车就停在了药铺门口。沈砚扶着陆郎中和喵千岁上车,自己则牵着马走在旁边。
马车缓缓驶离镇子,巷口的腊梅渐渐远去,可那清冽的香气,却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混着前路的风尘,酿成了一种新的滋味。
喵千岁掀开窗帘,看着沈砚走在晨光里的背影,挺拔而坚定。她知道,这趟江南之行,或许会解开她心中的结,或许会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而那个要对她说的话,也像江南待放的梅花,在她心里,悄悄等待着揭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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