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把陈雪写的纸条揣在铅笔盒最底层，指尖反复摩挲着硬壳边缘，像是在确认这张薄薄的纸能撑起多大的勇气。上课铃响了，这节是语文课，老师让大家默读课文，教室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他却满脑子都是那张纸条——陈雪看到了，她能证明自己交了作业。
可他又犹豫了。要是告诉老师，陈雪会不会被张磊他们欺负？毕竟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保护别人了。他偷偷回头看陈雪，她正低着头认真看书，睫毛很长，在书页上投下小小的影子。王宁想起昨天陈雪递纸巾时的眼神，干净又带着点怯懦，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王宁，你起来读一下这一段。”语文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宁猛地站起来，脸颊发烫，半天没找到老师说的段落。周围传来一阵窃笑，张磊甚至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里满是嘲讽。王宁的头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课本，就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陈雪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背，用口型比了个“第三段”。
王宁顺着她的提示找到了段落，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小，还有点抖，可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读一半就停住，而是坚持读到了最后。坐下时，他又回头看了眼陈雪，陈雪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
那笑容像颗糖，在王宁心里化开了。他想，也许他可以试试，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愿意帮他的女生。
午休的时候，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了，王宁没去——他的饭钱昨天又被张磊抢了，他打算等大家都吃完了，再去食堂看看能不能要点剩饭。教室里只剩下他和陈雪，陈雪在整理笔记，王宁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陈雪，谢谢你。”王宁站在她桌旁，声音很小，“谢谢你的纸条，还有早上的纸巾。”
陈雪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说了实话。”
“那你……你愿意跟老师说吗？”王宁的心跳得飞快，“说你看到我交作业了。”
陈雪的笑容僵住了，她低下头，手指绞着笔记本的边角：“我……我不敢，张磊他们会欺负我的。”
王宁的心沉了下去，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可还是有点难过。“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为难。”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雪叫住了他，“我虽然不敢跟老师说，但我可以帮你找证据。昨天你交作业的时候，我看到李萌把你的作业和她自己的放在一起了，她的作业封面有个小口子，你可以去看看她的作业堆里有没有你的。”
王宁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李萌的座位在第一排，她的作业总是放在桌角的一个文件夹里。他赶紧跑到李萌的座位旁，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文件夹。里面全是昨天的数学作业，他一本本翻着，手指都在发抖。
翻到中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本封面有小口子的作业，是李萌的，而在李萌作业的下面，赫然放着他的作业本！他的名字“王宁”两个字，还是他昨天特意用新买的钢笔写的，墨迹还很清晰。
王宁激动得手都抖了，他拿起自己的作业本，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就是证据！他真的交了作业！
就在这时，李萌回来了，她看到王宁拿着他的作业本站在自己座位旁，脸色瞬间变了：“你干什么？偷我东西？”
王宁握紧作业本，抬起头，第一次敢直视李萌的眼睛：“这是我的作业，你把它放在你的文件夹里了，还说我没交。”
“胡说！”李萌快步走过来，想把作业本抢过去，“这是我捡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放进来的！”
“我没有！”王宁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攥着作业本，“陈雪看到了，她看到我昨天把作业放在你桌子上了！”
李萌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雪，陈雪吓得赶紧低下头。李萌的气焰又嚣张起来：“她胡说！她肯定是帮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王宁的声音比以前响亮多了，“作业上有我的名字，还有我写的内容，你看，这道题我错了，老师昨天还在我补的作业上打了叉，和这个一样！”
李萌看着作业本上的字迹，又看了看王宁坚定的眼神，心里有点慌了。她平时仗着成绩好，老师喜欢，经常欺负同学，可没想到王宁这次居然敢反抗，还找到了证据。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数学老师走进了教室，他看到王宁和李萌在争执，皱了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王宁赶紧跑过去，把作业本递给老师：“老师，这是我的作业，我昨天真的交了，被李萌放在她的文件夹里了。”
数学老师接过作业本，翻了翻，又看了看李萌：“李萌，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昨天收拾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作业和我的混在一起了，忘了给他。”
“忘了？”王宁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敢反驳老师，“老师，她不是忘了，她昨天还说我没交作业，让你罚我去办公室补写，还让同学都以为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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