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句,跨越了万年时空的、充满了无尽沧桑与疲惫的“欢迎”,在死寂的圆形大厅内缓缓回荡时,无论是李昊然,还是苏冷月,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彻底僵在了原地。
“同胞?”
苏冷月看着眼前这个,由纯粹的光芒构成的、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那双冰蓝色的美眸之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与迷茫。
这个词,她能听懂。
但这个词,从一个,疑似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残影”口中说出,并且,是明确地,对着他们两人说出……
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已经庞大到,足以让她那颗,早已被科学理论锻炼得无比坚韧的道心,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而李昊然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比苏冷月,还要狂暴百倍的惊涛骇浪!
同胞!
这个词,对于苏冷月而言,或许只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古怪的称谓。
但对于他!
对于他这个,灵魂深处,隐藏着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蔚蓝星球的、孤独的秘密的……穿越者而言!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劈开了万古黑暗的创世闪电!
狠狠地,劈在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那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不是唯一的!
在自己之前,在更加遥远的上古时代,竟然真的,有和他一样的“同胞”,也曾,降临到这个世界!
而且,还创造出了,这样一个,让他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伟大的科学修仙文明!
“你究竟是谁?”
李昊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不再是面对未知时的冷静与从容。
而是一种游子,在异乡的街头,突然听到了乡音时,那种,混杂着狂喜、激动、与无尽委屈的杂情绪!
那个由光芒构成的老者虚影,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他,或者说,它,只是在按照一段,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继续,用那种温和而又疲惫的语调,缓缓地,诉说着。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一定充满了疑问。”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这个世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我无法,一一为你们解答。因为,我留在这里的,只是,一段……由‘光子’与‘信息素’,所构成的、单向传递的全息留言。”
“当你们,踏入这个大厅,触发了这段留言时。真正的我,或许,早已在万年之前的某一个瞬间,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这番话,证实了李昊然的猜测。
也让苏冷月,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老者”的本质——他,不是一个“生命”,而更像是一封,会说话的“遗书”。
“我将我这缕,最后的讯息,留在这里,只为了,等待一个,像我一样的‘来访者’。一个,身上,既流淌着‘故乡’的血脉,又,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浸染的继承者。”
老者虚影那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精准地,落在了李昊然的身上。
“孩子,我知道,你一定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从一个,信仰着‘科学’的、和平的世界,突然,降临到这个,充满了‘玄学’与‘杀戮’的蛮荒之地。一定很辛苦吧?”
这句话,这句,充满了理解与温情的问候。
如同最锋利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李昊然内心深处,那道,他用“苟道”、用“乐子人精神”、用冰冷的理性,层层封锁起来的最柔软的闸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从他的心底,涌上了鼻腔。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时,在那座小山村里,作为“李二牛”时的,那种无助与彷徨。
想起了,他在青云宗,被测出“凡根”时,所遭受的,那些嘲笑与白眼。
想起了,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愚笨、老实、胆小怕事的受气包。
想起了,他被林逸轩背叛、栽赃,被打为“宗门第一叛徒”,坠入那无尽深渊时的,那种愤怒与不甘。
这些,他从未向任何人,包括苏冷月,吐露过一个字的情绪。
在这一刻,却被眼前这个,来自万年之前的、素未谋面的“同胞”,一语道破。
他,不是一个人。
他所经历的一切,原来,早就有人,也曾,经历过。
李昊然的眼眶,第一次,微微地,有些泛红。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翻涌的情绪,对着那道虚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前辈。”
这一声“前辈”,发自肺腑。
老者虚影,似乎并不知道李昊然此刻复杂的心情。他只是,继续,用他那平缓的语调,讲述着那段,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历史。
“我叫……张远。”
“当然,这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为自己取的名字。至于我在故乡的名字,呵呵,早已,不重要了。”
张远!
听到这个名字,李昊然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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