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窗外的潮汐,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年轻的容颜,沉淀下更加醇厚的情感。
沈砚的鬓角染上了霜色,眉宇间的轮廓更加深刻,但眼神却愈发沉静温和,像一片风浪平息后的海。他依旧是“归砚”工作室的主人,只是接的委托越来越少,更专注于带一两个有天赋且心性纯良的徒弟,将那份修复的技艺与心法传承下去。他的手依旧稳定,只是打磨物件时,会更耐心地讲解每一道工序背后的道理,如同当年教导林晚防身技巧时一样细致。
林晚的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纹路,那是岁月赠与的、带着智慧的痕迹。她早已是备受尊敬的作家,笔名“夜莺”成了文坛一个独特的符号,她的作品以深刻的人性洞察和温暖的力量打动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她不再需要频繁出席活动,更多时间是在面朝大海的书房里,从容地写作、阅读,或者只是看着在阳台侍弄花草的沈砚。
他们的生活节奏缓慢而规律。清晨,一起沿着海岸线散步,看日出将海面染成金红;上午,各自在工作室和书房忙碌;午后,共享一壶茶,聊聊各自领域的趣事,或者只是安静地各自看书;傍晚,依旧会并肩坐在阳台,看夕阳沉入海平面,看星辰渐次点亮。
孩子们(他们领养了一对因变故失去父母的兄妹,如今也已长大成人,在外闯荡自己的天地)偶尔会带着孙辈回来,家里便会充满欢声笑语。沈砚会拿出他亲手做的小木马、鲁班锁给孙辈玩,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能溢出来。林晚则会笑着看他们闹,然后在厨房准备一大家子人爱吃的菜。
他们之间的话语依旧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读懂彼此的全部心意。沈砚会在林晚写作陷入瓶颈时,默默为她续上一杯热茶;林晚会在沈砚修复遇到难题时,不经意地点拨一句,往往能让他豁然开朗。
一次,林晚年轻时留下的旧伤(那次为救沈砚留下的手臂伤)在阴雨天有些酸痛,沈砚便坚持每晚用草药帮她热敷按摩,动作轻柔专注,如同对待他最珍贵的古瓷。
“都老了。”林晚看着他低垂的、已有白发掺杂其中的头顶,轻声感慨。
沈砚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正好。”他握住她微凉的手,“一起变老,很好。”
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这日复一日的陪伴,在柴米油盐、笔墨纸砚中,将彼此镌刻进生命的年轮里。
他们依旧会谈起过去,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如今说来,已像是别人的故事,带着遥远的模糊感。更多的时候,他们谈论的是当下的生活,是孩子们的近况,是明天想吃什么,是阳台上那盆已经陪伴他们几十年的绿萝,又抽出了几条新枝。
白发渐生,海岸线依旧。他们从青春的惊涛骇浪中走来,最终停泊在这片宁静的港湾,拥有了最寻常也最珍贵的幸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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