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推进到第三周时,林薇薇办公桌上的咖啡罐已经堆到了第三个。窗外的天色从清晨的鱼肚白熬到深夜的墨蓝,她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公式像缠绕的藤蔓,把她的思绪也缠得发紧。鼠标在“保存”键上顿了顿,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触到眼底的疲惫——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五个失眠的夜晚了。
最初接手“城市文创IP孵化”这个方案时,林薇薇是带着十足的冲劲的。部门例会上,她拿着初步框架侃侃而谈,从市场调研数据到目标客群画像,每一个论点都掷地有声。总监拍着她的肩膀说“薇薇,这个项目交给你,我们都放心”时,她看到同事们眼里的信任,心里满是“一定不辜负”的决心。可真正进入执行阶段,难题却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合作的设计工作室突然提出要修改合同条款,原定的物料供应商临时涨价,就连前期访谈好的非遗传承人,也因为档期冲突要推迟对接时间。
这些突发状况像一块块石头压在林薇薇心上,让她原本清晰的思路开始变得混乱。白天要协调各个合作方,晚上还要留在公司修改方案细节,连吃饭都常常是随便点份外卖应付。有天晚上,她对着电脑里反复修改的预算表发呆,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给家里的绿植浇水——那盆她亲手挑选的绿萝,叶子已经开始发蔫,像极了此刻没精打采的自己。
陆承宇是在周五晚上察觉到她不对劲的。他原本约了林薇薇去吃她最喜欢的那家日料,可到了约定时间,却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承宇,抱歉啊,方案还有点问题要改,今晚可能去不了了。”信息后面跟着一个疲惫的表情。陆承宇看着消息,想起前几天视频时,她眼底藏不住的红血丝,心里瞬间揪了一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回复“别太累,我给你带点吃的过去”,然后转身去了超市。
林薇薇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门,陆承宇看到她正埋着头,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他轻轻推开门,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忙。”林薇薇抬起头,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过来吗?”“怕你又忘了吃饭。”陆承宇坐在她对面,打开保温桶,里面是她爱吃的番茄牛腩和清炒时蔬,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糙米饭,“我问了阿姨做法,特意多炖了会儿,牛腩应该炖烂了。”
林薇薇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牛腩,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这段时间,她一门心思扑在方案上,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此刻被人记挂着的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陆承宇看着她,没有提方案的事,只是偶尔给她夹一筷子菜,跟她聊些轻松的话题——楼下便利店新出的雪糕口味,小区里那只总爱蹭人的橘猫,还有他今天上班时遇到的趣事。
吃完饭,林薇薇准备继续改方案,陆承宇却拉住了她:“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他把她的电脑合上,拿起她的外套,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出了公司。两人沿着江边慢慢散步,夜晚的江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格外清醒。江面上的游船亮着灯,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道波光粼粼的痕迹。陆承宇牵着她的手,手指温暖而有力,林薇薇走在他身边,听着他偶尔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心里的烦躁渐渐消散了不少。
“其实,我每周都会抽两个晚上过来陪你。”走了一会儿,陆承宇突然开口,“有时候看到你办公室灯亮着,就想着让你多忙会儿,等你忙完再给你打电话;有时候实在不放心,就像今天这样,过来看看你。”林薇薇转过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承宇,你不用这样的,我自己能处理好。”她轻声说,心里却满是感动。“我知道你能处理好,但我想陪着你。”陆承宇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不管是好的时候,还是难的时候,我都想在你身边。”
从那天起,陆承宇真的每周都会抽两个晚上过来陪林薇薇。有时候是像那天一样,给她带些吃的,陪她在公司附近散散步;有时候是提前买好食材,去她家里做饭。有次周末,林薇薇原本打算在家改方案,陆承宇却一大早拎着菜过来了:“今天不准碰电脑,陪我做饭。”他把围裙系在她身上,手把手教她切菜、炒菜。林薇薇笨手笨脚的,切菜时差点切到手指,陆承宇赶紧握住她的手,耐心地教她正确的姿势:“慢慢来,别着急,做饭跟做方案不一样,不用追求速度,用心就好。”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滋滋作响的油锅声,还有两人偶尔的笑声,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那天中午,他们一起吃了自己做的饭,虽然卖相不算好,味道却格外香。饭后,陆承宇收拾碗筷,林薇薇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突然觉得,原来忙碌的生活里,也可以有这样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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