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米兰市的另一处,一个不起眼的、寻常的街角咖啡馆里,林志华的首席助理,马可·罗西,正在执行着另一项,更加隐秘和危险的指令。
马可,没有亲自出面。他委托了一位他绝对信得过的、在米兰建筑界德高望重的老朋友——吉安尼·贝尔蒂,以一个“非常希望能参与到米兰新球场项目分包工程中来”的、实力雄厚的建筑商的身份,去试探性地接触那个神秘的、由阿涅利所推荐的关键人物——利玛窦·维斯孔蒂。
贝尔蒂,是一位已经年近六十的、资深的米兰本土建筑师。他在米兰的建筑圈内,有着极高的声望和良好的人脉。他也是马可·罗西为数不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知道他真实背景的挚友之一。
当天下午,贝尔蒂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位于米兰市中心的一家极其隐秘的、会员制的雪茄俱乐部。这是一个只对极少数精英开放的高端私人场所,内部的装饰,典雅而古典,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古巴雪茄的香气和低沉的、如同情人耳语般的爵士乐。
利玛窦·维斯孔蒂,已经提前等在了那里。
他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棱角分明,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灰白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穿着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由意大利顶级裁缝手工定制的深色西装,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古老贵族的优雅和从容。
“贝尔蒂先生,”维斯孔蒂看到贝尔蒂走进来,主动从舒适的沙发上站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我在建筑界,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
贝尔蒂与他握了握手:“维斯孔蒂先生,您太客气了,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与我见面。”
两人坐下后,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悄无声息地为他们送上了两杯年份久远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和两支由维斯孔孔蒂亲自挑选的、顶级的限量版雪茄。
维斯孔蒂熟练地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团浓郁的、蓝色的烟雾。
“所以,贝尔蒂先生,”他开口,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我听说,您对AC米兰的那个新球场项目,非常有兴趣?”
贝尔蒂小心翼翼地、仔细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是的,维斯孔蒂先生。我的公司,在体育场馆的建设方面,有一些还算丰富的经验。我们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参与到这个伟大的项目中来。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个项目目前,似乎面临着一些……嗯,‘行政上’的挑战。”
维斯孔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行政上的挑战’,呵呵,贝尔蒂先生,你这是一个非常有外交手腕的说法。”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米兰,是一座有着丰富历史和厚重传统的城市,贝尔蒂先生。我们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块砖石,都承载着数百年的记忆和荣耀。”
贝尔蒂谨慎地点了点头:“我完全理解,也完全尊重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性。但同时,城市,也需要不断地发展和更新,不是吗?这才能让它保持活力。”
维斯孔蒂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邃,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发展和更新,当然重要。但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和用什么样和态度,来对待历史,同样重要。”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贝尔蒂的眼睛。
“安东尼议员,是一位非常、非常尊重米兰历史的朋友。任何想要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里,进行重大项目建设的人,都需要先学会,如何去‘尊重’这里的历史。以及……如何去尊重那些,在背后默默守护着这段历史的朋友。”
这句充满了机锋的话语,其中所蕴含的、赤裸裸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维斯孔蒂,并没有直接地、粗鲁地提及任何关于金钱或者是不正当利益的要求。但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想要让新球场计划顺利地推进下去,就需要向他和安东尼议员,提供某种形式的“尊重”。而这种“尊重”,显然,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
贝尔蒂不愧是老江湖,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维斯孔蒂先生。‘尊重’,确实是任何成功合作的、最重要的基础。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能够当面向安东尼议员,表达我个人,以及我的公司,对米兰这座伟大城市的历史文化的崇高敬意。”
维斯孔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如同狐狸般的微笑:“很好。贝尔蒂先生,你是一个聪明人。也许,我可以试着,为你们安排一次非正式的会面。当然,这需要一些时间,也需要一个……嗯,‘适当的场合’。”
这次充满了试探和暗示的会面结束之后,贝尔蒂立即联系了马可·罗西,将维斯孔蒂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原封不动地、详尽地转述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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