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接触野马群的失败,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探索队员们最初的兴奋与急躁。刘二愣子更是臊得接连几天都抬不起头,干活都闷声不响。曹大林没有过多责备他,他知道,面对如此机警的野性生灵,挫折是难免的,关键在于从中吸取教训。
在合作社的晚间总结会上,曹大林将绘制好的野马滩地形图摊在桌上,上面已经标注了马群的活动范围、饮水点和警戒头马通常占据的高地。
“硬来肯定不行,”曹大林指着地图说道,“咱们一靠近,它们就跑,四条腿的咱们撵不上。得想个法子,让它们自己愿意靠近咱们,或者至少,降低它们的戒心。”
吴炮手抽着旱烟,慢悠悠地开口:“畜生跟人一样,都有离不开的东西。人离不开盐,山里这些吃草的大家伙,也一样。俺记得老辈子人说过,有些地方的猎人,会在鹿啊、狍子啊经常路过的地方撒点盐土,吸引它们过来舔舐,方便下套或者观察。”
“盐?”曹大林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思路!盐分对于食草动物维持体内电解质平衡、促进食欲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夏季,随着排汗增多,对盐的需求更大。野马滩水草丰美,但天然盐分来源未必充足。如果能找到它们急需的盐,或许就能打破僵局!
“这个法子可以试试!”曹大林当即拍板,“不过,咱们的目的不是下套伤害它们,而是建立联系,降低戒心。所以,撒盐土的地点、方式,都得好好琢磨。”
第二天,探索队再次出发,这次他们带上了几大块从合作社仓库里找出来的、灰扑扑的土盐砖(这是屯里牲畜过冬必备的)。他们没有直接前往野马滩核心区,而是在曹大林的带领下,仔细勘察了野马滩外围,特别是马群活动区域的上风口方向,以及它们前往溪流饮水的几条必经之路的侧翼。
曹大林选择了三处地点作为投放盐土的位置:
第一处,位于野马滩边缘一处地势稍高、背风向阳的坡地,这里视野开阔,马群路过时容易发现,但又距离它们核心活动区有一定距离,不会引起头马的过度警觉。
第二处,设在一条马群前往溪流饮水时常走的兽径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后。
第三处,则选在更外围一些、靠近探索队能够隐蔽观察的一处岩石带附近。
选好地点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将大块盐砖扔在那里,那样太突兀,反而可能引起怀疑。曹大林让队员们用石头将盐砖小心地砸成小块,甚至碾碎一部分,混合着当地的泥土和草屑,做成看起来更“自然”的盐土堆,轻轻放置在选好的位置上。做完这一切,他们仔细清理了现场的人类足迹和气味,然后迅速撤离到远处预先找好的隐蔽观察点。
接下来的几天,探索队开始了耐心的等待和远距离观察。他们每天黎明前就抵达观察点,利用望远镜监视那几处盐土点和整个野马滩的动静,傍晚才悄悄撤回。
第一天,马群似乎并未察觉这些新出现的“土堆”,依旧按照原有的规律活动、吃草、饮水。那头黑色头马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它的领地。
第二天,一匹落在队伍后面的年轻母马,在路过第一处盐土点附近时,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对于它们极具诱惑力的咸味。它犹豫着偏离了队伍,好奇地靠近那堆盐土,低头仔细嗅闻,然后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就这一下,它仿佛尝到了极致的甘美,立刻开始贪婪地舔舐起来!其他几匹附近的马注意到它的异常,也纷纷凑了过来,加入了舔盐的行列。
隐蔽在远处的曹大林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激动!策略生效了!
然而,好景不长。那匹警惕的黑色头马很快发现了族群的骚动,它发出一声威严的嘶鸣,快步跑了过来,用脑袋驱散了正在舔盐的马匹,自己则围着盐土堆转了几圈,仔细嗅闻,又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判断这是否是一个陷阱。最终,它没有舔食,而是催促着马群离开了那里。
“这头马,也太精了!”刘二愣子举着望远镜,忍不住嘟囔。
虽然头马保持了警惕,但盐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在随后的几天里,总有一些马匹,尤其是那些对盐需求更迫切的母马和年轻马,会趁头马不注意,或者在其他地方警戒时,偷偷溜到盐土点去舔食。它们的行为越来越自然,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那三处盐土点,仿佛成了马群公开的“秘密补给站”。
曹大林仔细记录着每一匹前来舔盐的马的特征、时间和行为,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和突破口。他发现,有几匹相对胆大、对盐土依赖明显的母马,是很好的“突破口”。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事情正朝着有利方向发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竞争者”出现了。
这天下午,就在几匹野马在第二处盐土点(靠近饮水兽径)安心舔盐时,一群大约十几只的野生山羊,不知从哪个山坳里钻了出来,也嗅着盐味,直奔盐土点而来!这群山羊体型不大,但动作敏捷,性格似乎也有些莽撞,它们毫不客气地挤开正在舔盐的野马,自己也埋头舔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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