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十年来我为什么一直远远地看着你，为什么即使想念到发疯也不能靠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门框，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暗记，可能是某种安全确认标志。
云渺望进他的眼睛，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赤裸真诚。「那你最好活着回来。」她最终说，抚摸着手腕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十年前两人一起买的编织手链。
秦默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如果这次任务顺利，我可以向你完全坦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可能会恨我。」他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还没等云渺回应，秦默的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是尖锐的警报声。他迅速接听，表情在瞬间变得冰冷专业。
「明白，立即执行。」他的指关节微微发白，那是压抑着某种强烈情绪的征兆。
挂断电话，秦默快步走向门口，却在最后关头转身，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备用钥匙和一张磨损的纸条放在桌上。
纸条上有一串电话号码，旁边还有几个被水浸湿模糊的字母，只能隐约辨认出"内环计划"的字样。
「如果我48小时内没回来，打这个电话。告诉他们『灰鸽子已飞』。」他说完，手上那个一闪而过的战术手势泄露了他非同一般的训练背景。
云渺注视着那张纸条，某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你要去做什么？」
她的视线掠过室内，注意到墙上的挂钟仍停在3:47，与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有明显差异。
秦默已经打开了门，雨水的气息涌入室内。他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融合着坚定与不舍。
「做一个选择——完成任务，还是保护你。」
门在他身后关上，留下云渺一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手中紧握着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
她把纸条贴近鼻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秦默从十年前就用的那种墨水气味，这让她恍惚间有种时空重叠的错觉。
她转头看向墙上那个静止的挂钟，某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过了许久，云渺站起身，走向秦默放徽章的抽屉。她轻轻拉开，却发现里面不只有那个黑色小盒子。
一叠案卷整齐地码放在抽屉深处，顶部盖着一张便签——「每周案件档案」，字迹工整，是秦默的笔迹。
云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了档案。第一页上赫然写着「阎王组织调查进度汇报」，下方盖着检察院的公章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印章——「司法系统评优委员会」。
「司法系统评优委员会？」云渺喃喃自语，这个名称在她脑海中激起一丝模糊的记忆。
她曾在法院档案室看到过这个名称，那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机构，负责评定法官、检察官的绩效，直接影响他们的晋升和调动。
翻开第二页，云渺的心跳几乎停止。那是一张照片，拍摄于十年前——照片中，她的父亲与另外几位法官、检察官站在一起，而站在最中间的，正是秦默的父亲。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司法系统评优委员会核心成员，2013年4月」。
「这不可能...」云渺的手微微发抖，「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他认识秦默的父亲。」
她继续翻阅，每一页都像一把刀，切开十年前那个她以为已经了解的过去。司法系统评优委员会表面上评价司法人员绩效，实际上却在暗中操控案件走向，确保某些人逃脱法律制裁。
而「阎王」，正是这个委员会的内部代号。
案卷中详细记录了秦默这十年的卧底经历——为了接近司法系统内部，他放弃了原本的职业规划，专门考取了检察官资格，然后一步步接近组织核心。
最后一页是一张手写便条，上面简单写着：「云渺的父亲可能知情不报，但尚无确凿证据证明其直接参与。继续调查。——秦默」
云渺放下档案，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她父亲是最高法院的资深法官，一直是她的榜样和骄傲。
如果他真的参与了这种事情...如果他真的间接导致了秦默父亲的死亡...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像处理一个陌生案件那样理性分析。证据链还不完整，而且只有秦默一方的记录，这远远不够得出结论。
云渺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当她转回客厅时，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叠文件上——那是她最近在处理的案子。
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过去翻开文件。这个案子表面上是一起普通的商业纠纷，但总有些细节让她感到不对劲。
现在看来，这些异常点似乎都能与「阎王组织」联系起来——法官的异常调动，关键证据的莫名消失，甚至是对方律师那种莫名的自信...
这个案子已经安排在下周开庭，而主审法官正是她父亲的老朋友。
云渺的心沉到谷底。如果「阎王组织」真的如秦默所说那样渗透了整个司法系统，那么这个案子的结果可能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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