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中断。云渺看向秦默，对方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触摸口袋里的那张旧照片，感到一阵刺痛，仿佛那照片突然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铁片。
「我们必须立刻走。」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
两人从消防通道下到地下车库。黑暗中，秦默警惕地观察每一个角落。车库里异常安静，只有水滴落在水泥地面的声音，混合着远处机械设备的低沉嗡鸣，像一首不祥的前奏曲。
云渺注意到秦默的右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枪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危险而美丽。他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出奇地稳定，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气息，十年前他紧张时总会嚼的那种薄荷糖味道。
「谁负责接应我们？」云渺轻声问。
「李子，纪委特查组的技术专家。」秦默停下脚步，在一排车前仔细观察，「但他发消息用了『老地方』这个词，我们从没有约定过老地方。更重要的是，他的信息里缺了我们一直使用的七位数确认代码。」
「内鬼？」
「很可能。」秦默的眼神变得锐利，「『司法评优委员会』的渗透比我预计的更深。这就像一幅拼图，每找到一片，却发现还有更多碎片散落在暗处。」
门口停车的黑影突然移动，刺眼的前灯照亮了整个车库。云渺本能地闭眼，感到秦默有力的手臂将她推向一辆大型SUV后方。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唤起一段被她深埋的记忆。
「别出声。」他贴近她耳边低语，呼吸温热地拂过她的耳廓。
几个西装男人手按腰间，缓慢地在车库中搜寻。云渺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她与秦默紧贴在一起，在黑暗中相互依靠。他左手的茧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腕，那触感像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密码，正在被她的皮肤一点点译解。
「相信我。」秦默轻声说，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镇静剂，让云渺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在这密不透风的危险中，她竟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全感。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潮湿混凝土的气味，却意外地让她想起十年前他们初见时的那场雨。
西装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默示意云渺保持不动，自己则慢慢移向车尾。正当领头的西装男转过车头时，秦默突然出手，一记手刀精准击中对方颈部，趁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拉着云渺冲向消防出口。
身后枪声响起，子弹击中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云渺感到秦默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前，两人一起跌入楼梯间。子弹擦过的灼热气流几乎触碰到她的发梢，带来一阵刺鼻的火药味。
「往上走！」秦默命令道，同时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装置丢向后方。刺眼的闪光和刺鼻的烟雾瞬间填满了狭小空间。
两人迅速爬上几层楼，通过安全出口冲入雨夜。秦默拉着云渺穿过几条小巷，确认没有追踪后，终于停下来喘息。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发热的皮肤，每一滴都像是记忆的碎片，落在她的意识边缘。
「检察院内部...被渗透了？」云渺靠在墙上，雨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混合着她尝到的一丝咸涩。
「比那更糟。」秦默神情凝重，「对方知道我们的一切行动，连备用计划都清楚。这不只是简单的渗透，而是有组织的信息泄露。像每周案件档案系统一样，有人掌握了全部权限，可以监控所有行动。」
云渺想起那通神秘电话和窗外的监视设备，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他们一直在监视我的公寓...是为了等你出现？」她感到口袋里的照片仿佛有了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秦默的沉默证实了她的猜测。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在昏暗的街灯下，宛如一道伤痕。
「我成了引你上钩的诱饵？」云渺声音中带着苦涩。她摸索着包里的旧照片，边缘已经被雨水浸湿。
「不是你的错。」秦默轻声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动作出乎意料地温柔，「是我把你卷进来的。」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触碰到一滴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泪水。
一辆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小巷口响起。秦默立刻警觉起来，但接着放松了姿态。
「是我真正信任的人。」他解释道，示意云渺跟上，「我们需要换个地方，重新规划。这场审计调查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每解开一个谜题，就会出现三个新的疑问。」
云渺跟着秦默走向摩托车，雨势渐大，黑夜吞噬了城市的轮廓。唯一确定的是，从此刻起，她的生活已不再安全。她的手指碰触到口袋里的照片，感受着十年时光在指尖留下的痕迹，照片背面那个从未解开的密码似乎正在昭示着某个被遗忘的真相。
摩托车上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不清面容。当他们走近时，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陌生的年轻女性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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