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翻地时挖出来的,”他拍掉泥块,“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来,特意留着。”
酒液倒在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香气漫过整个院子。
三个老头端着碗,碰在一起,瓷碗相撞的脆响,像敲在时光的鼓点上。
“敬咱这几十年的兄弟!”林大明的声音洪亮,震得葡萄叶沙沙响。
“敬林家沟!”胡琪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像在附和。
“敬还能再聚!”常山的眼里闪着光,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夜里,三个老头挤在西厢房,像当年在宛城工地上一样。
林大明的呼噜声震天响,胡琪和常山却没睡,借着月光看彼此的白发,嘴角都带着笑。
“老林这日子,过得踏实,”胡琪低声说,“孩子们都孝顺,家里热热闹闹的。”
常山点头:“他这辈子不容易,拉扯俩闺女一个小子,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他往窗外看,月光落在老槐树上,像给树披了层银纱,“明年咱还来,带上老婆子,在这儿住些日子。”
第二天清晨,林大明带着两人去看后山的梯田。
稻子黄了,像铺了层金,风一吹,浪头滚到天边。“
这都是平子带人修的,”林大明指着田埂,“说要搞生态种植,让城里人来体验农活。”
胡琪的拐杖在田埂上敲了敲:“好小子,有他爸当年的劲头。”
他突然想起什么,“虎子的装修公司,正好能帮你们设计民宿,就用咱老房子改造,保准城里人喜欢。”
常山跟着点头:“让我闺女也在西城开家农产品店,到时候咱这大米、花生,都能往外卖,让林家沟的东西,走得更远。”
林大明站在田埂上,看着两个老友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里很满。
原来有些情谊,不会被距离磨淡,不会被岁月冲淡,就像这梯田里的稻子,不管隔多少年,再种下去,照样能长出饱满的穗。
离别的那天,老槐树下来了好多人。
崔英给胡琪的老婆子塞了包花椒,说“炖肉香”。
安然给常山的闺女装了袋红薯干,说“孩子爱吃”。
林大明往两人包里塞了自酿的米酒,塞得鼓鼓囊囊的。
“明年重阳节大家再回来。”胡琪握着林大明的手,“到时候还喝你的米酒。”
常山拍着他的肩膀:“我把北京的茉莉花茶多带点,咱泡着喝,就着你家的腊肉。”
面包车驶远了,三个老头还站在老槐树下挥手,拐杖碰在一起,发出“当当”的响,像在约定一个不会落空的诺言。
林晓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
他的腰好像直了些,嘴角的笑像被阳光晒开的花。
她知道,父亲的心结打开了,不是因为这场相聚,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朋友,不管隔多远,心里都留着彼此的位置。
真正的家,不管走多久,总有扇门为你敞开,总有群人盼着你回来。
秋风又起,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在说: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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