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陆不敢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的问道：“明日王妃……”
“哪里来的王妃？！”
萧长明眼神可怕的瞥了他一眼。
阿陆连忙改口，“……是，属下是说那位明日到了，该如何安排？”
“直接赶走就是，不要扰了本王的清净之地。”
他眼底都是厌色，倒不是冲着那个占了他王妃之位的女子去的，事实上，他也很清楚。
京城如今传着他失势和马上要病亡的消息。
寻常的贵女怕是要避之不及的，这个被选上的女子定也非她自身所愿。
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万不可能的。
翌日，还没等阿陆听从萧长明的命令去拦即将到来的芷月。
太皇太后就像是预判了萧长明一般，派来的人比芷月提前一步到达雾山，直接收拾好了行宫的偏殿。
言道就算摄政王体弱，若一时不方便见王妃，便让王妃先在偏殿暂住。
太皇太后倒是良苦用心，猜到萧长明会不愉，提前想到了堵他嘴的方法。
说是偏殿，实则离着他住的地方极远，不会妨碍到他。
看不到，他就算不喜也就当视而不见便可。
母子二人虽不交心，对对方的了解却深。
如此，芷月到的时候，见到的都是太皇太后安排的人，对于她传闻中的夫君摄政王，连一片衣角都见不到。
芷月倒是没什么，她对外界的感应一向比较迟钝，失落什么的倒是没有。
张嬷嬷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姑娘到底已经嫁给了摄政王，她和夫人已经是认命了的。
只盼着摄政王就算体弱，也一副好的心肠，多可怜她们姑娘几分。
可如今这副样子，真叫她心里忐忑不已。
芷月是既来之则安之，只安静的在这一寸天地待着。
不时还会带着张嬷嬷，去山脚下白千雪租下的宅院里。
太皇太后安排的人倒是不拦着，不过见摄政王连见芷月一面都不肯，起了慢待之心。
萧永夜只忍了一个日夜，本想着先行对付萧长明这个眼中钉后，再去见芷月。
否则让萧长明察觉他对芷月的特殊，必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但他忍不住，满脑子都是芷月的身影，不知相思，便不入相思，已知相思，便难逃相思。
雾山脚下，一处雅静的宅院里，白千雪看的芷月在院中扑蝶，西沉的阳光洒进院子里，仿佛给此处披上了一件浅黄的纱，只余岁月静好。
离开了京城纷扰之地，她难得觉得有几分放松，摄政王不肯见她女儿，倒也不曾管束。
女儿在这里反倒无人算计，还能来山下陪她，倒有几分她们在江南时的惬意。
若一直如此这般，她倒觉得也还好。
“夫人，季大人过来看您和姑娘了。”
张嬷嬷从外间进来，笑着对白千雪道。
他怎么过来了？
白千雪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芷月之前说想要季甄当父亲的话，脸颊有些发热。
“让他，让他进来吧。”
季甄从芷月小的时候，就一直护着她们母女，那次芷月被一群小童捉弄，差点被摁在河里溺死。
也是他上门逮了那一群小童，把他们一一摁在河中，体会一番什么叫绝望，甚至连他们的父母都好一通教训。
自那时起，就无人再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也无怪乎芷月会说出想让他当父亲的话，甚至在幼时还闹过直接喊他爹爹的笑话。
季甄跟着张嬷嬷走了进来，视线全都落在白千雪身上，目光怜惜，“千雪，你怎么瘦了好多？”
白千雪紧张的垂下了头，她知道他的心思，但因为一直自卑于曾经的过往，只觉得配不上他，所以才一直当他是兄长般尊敬。
可自从芷月那句话后，再见他，便多了几分不自在。
“……没有的季大哥，我还好。”
张嬷嬷眼神一转，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二人的心思，她也是提点过的，不过一个因为太珍重，一个因为太自卑，才迟迟未有一个结果。
“夫人，一会儿奴婢就带着姑娘回去了，恰巧今天外面有集会，您与季大人许久未见，不如去外面转一转？”
白千雪是和离之身，上边已无亲人，季甄也是如此，况且二人都是这个岁数了，对对方又有情意，都是自由之身，倒没有那么多忌讳。
季甄朝着张嬷嬷感激一笑，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了过去，“嬷嬷，这是我给芷月带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张嬷嬷笑着接了过来，对着一旁的白千雪道：“季大人真是有心了，夫人，您就替姑娘谢谢季大人，去外面的集会转一转，选一下回礼可好？”
她的台阶搭的极好，白千雪迟疑了一瞬，在季甄紧张的目光下，最终点了点头。
有女儿的认同，她也许真的该踏出那一步。
抬首望着季甄鬓边几丝白发，她眼神闪过一丝痛意，他们都不年轻了，若他不嫌弃，她又何必再执着于过往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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