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荣尚卿仗着荣家势力,和当时名动京城的大才子苏长情结为夫妇,此后苏长情的仕途顺畅,若无意外将接替房杜魏执宰朝政。
这意味着荣家势力的进一步扩张,也意味着荣家终于不再试图在荣家子弟身上浪费时间,有功夫培养他们当文臣,不如直接通过嫁女联姻控制年轻有为的良才作为己用。
一般人面对等着自己退位接班的人,心中难免有些膈应,但是房杜魏每每看到苏长情,却是心有戚戚焉,都是夫人太强势,日子过得苦啊……想当年,咱们都是大才子的名声,何等惬意,何等潇洒……
“房相为何发笑,又唏嘘,再呜呼哀哉?”荣伯渔的弟弟,神勇公荣仲樵刚刚没有说话,但看到房杜魏表情变化丰富,忍不住觉得好笑,插了一嘴。
房杜魏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能让荣三小姐如此用心,想必是有大才。老夫近段时间忙于公务,倒是没有关注京中这些年轻人,至于彩云星河楼……那位才子出了什么风头?”
这种文人雅士的风流绯闻,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房杜魏也想听听八卦,不过他更加怀疑,这是荣尚卿已经有些看不上颇为窝囊的苏长情,想要红杏出墙了。
相比较苏长情当年的风光,成为京都府伊后,苏长情的表现可谓平庸,而荣尚卿那样的女人,只崇拜名望和才华,一旦男人的表现不足以慑服她,她就会对他失去兴趣,哪怕这人是她的丈夫。
“出了什么风头啊……”
荣伯渔和荣仲樵两兄弟对望了一眼,都指望对方来讲……可是这些风头涉及诗词,要让他们转述和背诵相关的诗词,着实有些为难两兄弟了。
两兄弟本就是行伍出身,南征北战多年,熟读兵书,但是对诗词这些东西,属于一听就觉得脑袋痛的感觉。
于是两兄弟面面相觑,然后荣伯渔轻咳一声,便把苏长情给唤来了。
“见过岳父大人、岳叔。见过房相……”苏长情谦卑恭敬地行礼,他前阵子被南郡王撺掇做了件蠢事,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全靠岳父家的势力,正是在他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时期。
“长情,你把尚卿说的那年轻人,在彩云星河楼做的诗,念给房相听听。”荣伯渔看着苏长情,依然毫无韫色,尽管苏长情和南郡王干的事儿有些蠢,那又有什么关系?
又蠢又贪才是正常的,若是苏长情像房杜魏一样聪明,大小事务从不给人留下把柄,那么荣伯渔怎么敢用他,捧他?
苏长情这段时间没有再去过彩云星河楼,但龙吟城中的才子圈他还是有接触的,楼里的伊莎姑娘凭着名叫“榜一”的年轻人为其做的新体、旧体、外体,三体合一的诗作,名声大噪,而那“榜一”更是名动京城,只是随后他便销声匿迹,连荣尚卿派人都没有查到对方是何身份来历。
“床帐里,她的身子皎洁如玉,好似羲和散溢了一片月光落在床上,凝霜一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躺在那儿的你,已然分不清明月和她,眉目间的似曾相识,原来是故乡的青梅竹马,她曾经在窗外,像月亮一样照耀着你……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苏长情念完,又生硬地转述了一篇番邦文字的版本,他虽然不认识那古怪生僻的樱罗兰文字,但作为才子,死记硬背发音还是没有问题的。
房杜魏一边听,一边点头,听着新体和旧体的版本,他心中已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待到那樱罗兰语的版本,房杜魏顿时吃了一惊,年轻人如果光是有些诗才,倒也不至于让房杜魏大惊小怪,但那“榜一”居然认得樱罗兰文字?
樱罗兰帝国乃是极西地域的大国,和新秦也有贸易往来,但是商路联通完全掌握在琅琊王府手中,而其他人想要插手,最主要的就是语言不通,整个新秦也没有多少人懂得樱罗兰语。
这倒是个人才,光凭着这门语言,就有适合开辟新航路之类的职司交给他去做,而如此博学多才之人,往往不会像苏长情那样,只有诗才,而没有治世之才。
“房相觉得如何?”荣伯渔挥了挥手,示意苏长情回归“六引”的位置。
苏长情被荣伯渔召去,自有诸人关注,但见他被荣伯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依然面不改色,荣辱不惊,不禁想这苏长情即便没有别的本事,这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不止是苏长情,绝大多数人在荣伯渔面前的养气功夫都不错。
也有人在感慨,贵为京都府伊,三品大员又怎么样?在荣家面前,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
“是个人才。”房杜魏没有随意点评,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深知荣伯渔这是又看上了这个叫“榜一”的年轻人。
当年荣尚卿和苏长情的婚事,没有荣伯渔的首肯,怎么能成?荣伯渔可以说是十分爱才,甚至不惜把女儿嫁给苏长情来笼络他,现在大概又想把这年轻人招揽到荣家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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